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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直到1977年10月初，军里集中我们这些准备参加“文革”后第一次全国高考的军人进行考前教育时，我才无意间从军机关的一个老乡那里，知道了秦晓瑜的去向。

    原来，新兵训练结束分配时，我们师那位管训练的副师长，就把这个鬼丫头弄到军里一个临时开办的专业射击队里头去了。

    因为军区准备在第二年“八一”期间举行射击比赛，各个军都要组织射击队，提前举行选拔性训练。军里男射手选了不少，就是找不到优秀的女射手。

    正好，秦晓瑜新兵训练后期表现突出，尤其射击技术脱颖而出，团里、师里都知道了她的情况。那个和她沾亲带故的副师长，就顺理成章地把她推了上去，居然入选了。

    那天下午，她在我那个老乡的带领下，满脸笑容地来到军招待所看望我，还给我带来了不少好吃的零食。

    这个小馋猫，脾气居然一点都没改，还是那样笑意凛然，还是那样的毫无顾忌，还是那样飒爽英姿！

    不过，仔细看上去，这个已满18周岁的女兵，比一年前更加漂亮了，身体也丰满了一些，不象当新兵时那么消瘦了。

    高挑的个头，均称的身材，仕女般的脸蛋，再次留起来的秀发披散肩上，处处凸显出这朵军中之花的美丽动人。

    等我的老乡走了之后，我就对她开玩笑说：“真是‘女大十八变，越变越好看！’秦晓瑜，你这个臭丫头，一年多不见，你个头虽然长得不多，却变得更加漂亮了！”

    没想到，我刚一夸奖，这个一贯没脸没皮、顶嘴不让人的倔强丫头，这次居然害起羞来了，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：“班长，你这个‘野蛮分子’，还是那么野性，说话就象刀子一样，一点也不饶人！”

    看到她那个小女儿神态，我心里真的很好笑，也感到很惊奇：这还是以前那个调皮的丫头秦晓瑜吗？

    可以说，这种温柔羞涩表现，我是第一次看到，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。在我的脑海中，留下最多的，就是她的倔强和野性！

    我心里想：丫头变了！不但变得更懂事了、变得更美丽了，也变得更有女孩子的味道了！后面这个变化，才是最令男孩子动心的。

    男孩喜欢漂亮的女孩，更喜欢温柔的女孩。又温柔又美丽的女孩，男孩就更加喜欢了！

    临走时，秦晓瑜抱歉地对我说：“班长，一年多没跟你联系，也没向你问个好，实在不好意思，真的很对不起，我欠你的情！从现在开始，我们保持联系好吗？以后我经常给你写信，你一定要回信！你要是不回信，我就特意到你们连队去闹，让你下不来台！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鬼丫头，还是这么顽皮、这么爱闹！记住：好好训练，不要总是贪玩，要积极上进，力争上游，努力给我冲出去，干进军区射击队去，当射击运动员，这才是紧要的！”此时此刻，我象鼓励自己的小妹妹一样，热情地鼓励这个我亲自带出来的豪爽女兵。

    的确，我非常希望她有进步、希望她有出息，能够快速成长起来，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优秀女战士，为战友们争光，也为她自己争得荣誉！

    此时，秦晓瑜也反过来鼓励我：“班长，你是好样的，总是给我们这些女兵做榜样！昨天我听你的几个老乡说，你在团里和师里的几次文化课摸底考试，都已经顺利过关了，成绩都在前三名，确实不错，前途一片光明啊，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，上了大学，马上就可以提干了。其实，我这点出息，也都是跟你学的，没有你那么严厉、那么‘整治’，就没有我的今天，射击技术也是你教我的。我也知道，你这个人很有志气，干什么都不拉后，处处都想争第一、夺优秀，这才是一个优秀军人的良好品质。我想，你会考上大学的，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拦住你。现在看来，我们两个真的很对脾气，性格上有很多相同或者相似的地方，都很能拼命。都不甘人后。等你考上大学了，我一定来祝贺你，买好吃的和你一起吃。你也要争气，为我们九个女兵争口气！”

    我坚定地回答：“我会的！秦晓瑜，你告诉她们，我肯定会给你们争口气！一定加倍努力，争取考上大学，也为大家争点光！”

    秦晓瑜调皮地说：“野蛮分子，我记住你这句话了，可不许拉稀啊！革命军人，不可戏言，说到就要做到，做不到是要挨罚的！”

    我告诉她：“你们放心吧，看准的目标，我决不会轻易放过，你们罚不到我的，我有这个信心！”

    看到我信心十足、态度坚决，秦晓瑜似乎感到很满意，笑面如花地说：“哈哈，我就爱听你这句话！这样的话最提气，我就喜欢这样有志气的男子汉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027.鸿雁传书

    我离开军里那一天，秦晓瑜特意从射击队赶过来送了我。我们还是那么高兴，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笑，他帮着我拿着复习用的高中书籍，把我送到了军政治部大楼下面的班车始发站。

    当时，那里有很多人等车，她不管不顾，大大方方的和我一起走过去，一起来到班车前。

    临上车时，她还没忘了往我的书包里塞了一小包花生！这个馋嘴丫头，真的很有乐趣，确实让人喜欢！

    班车出发了，她也没有走开，还一直站在那里，手里拿着无沿帽，目送着我离开，还不断的向我离去的方向挥着手，一直到班车看不见了为止。

    我连连回头，透过班车的窗户，远远看着她的人影越变越小，两眼湿润润的，心里却充满了喜悦！

    啊！可爱的女兵，你的心离我越来越近！

    可是，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的是，从这一刻起，我们都在无意之中，开始向着同一个目标——爱情，一步一步地走过去，毫不犹豫，步伐铿锵，却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从那一天开始，我们真的恢复了联系，首先是建立了正常的通信往来，两个人互相写信鼓励，经常介绍自己的工作和学习。

    我们天各一方，相隔100多里，大山沟里交通很不方便，平时见个面都很难。

    我在原来的山窝窝里，成天一二一，忙得不可开交，一边参加连队紧张的训练，一边还要抽空复习功课，做高考前的冲刺。

    秦晓瑜在军射击队，也是没白没黑地进行紧张训练，准备迎接军区的射击比赛。有时候还要加班加点，甚至晚上都要拿子弹来“喂”，每天休息不了几个小时！

    因为夜间射击也是一项重要的训练内容和主要比赛科目，她需要加紧训练，增加基本功，把技术水平赶上去，绝对不能输给别人！

    新兵训练期间，主要是进行了白天射击训练，夜训搞得很少，这是一个缺项，要想跟上去，她就得多吃点苦。

    在军射击队，男射手和女射手相比，女射手不但数量极少，而且射击水平也相对比较弱一些。尤其是夜间射击，基本是女射手的弱项，她们必须加紧练习，迎头赶上去！

    秦晓瑜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更何况别的射手全部都是入伍三年以上的老兵，都已经经过了严格的夜间训练，只有她一个人是入伍才一年多的新兵，又没有在老连队呆过，基础很差。

    可是，秦晓瑜从来就没有被困难所吓倒，拚了命地往上赶，是军射击队所有队员中上进心最强的一个，大家都很喜欢她。

    在我们军队里，优秀军人的上进心，是无法用词语来描绘和形容的。在男军人和女军人身上，那种永远不服输、处处争第一的劲头，都是一样的。谁也不想憋憋屈屈、窝窝囊囊过日子。“有红旗就扛，有第一就拿”，这种奋发进取的尽头都是足足的，谁也不让份儿。

    秦晓瑜这个倔强、要强的女兵，更是如此。处处不服输，永远不后退，什么事情都想压人一头，力争赶在别人前面，这是她的个性，也是她身上的一种优秀品质！

    除了训练之外，一到礼拜天，她还要洗衣服、洗被子，偷偷地打扮自己！

    她还是那么爱美，总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！尽管军营限制很多，但她也不想使自己变得窝窝囊囊、不利不索，看上去像个懒婆良。

    这种女孩子特有的天性，根本就改变不了，她也不想改变。就是在新兵连那种残酷的训练和生活环境下，她也没有改变多少，何况现在到了管理相对松散的军射击队！

    这个丫头还真是说话算数，答应我的条件一一照办。

    每个月，她在给家里写两、三封信的同时，真的没忘了给我写一、两封信，而且月月坚持了下来，一直到我们示意分手。

    当然，信的内容都很普通，基本都是“战友式”“同志式”的，大多数是介绍她在射击队的训练情况和生活情况，还有她的比赛项目和个人奋斗目标。有时候，也顺便介绍一些她和战友之间的故事。

    射击队的风闻趣事，偶尔也能在简短的文字中透露出来，让人看起来很真实、很朴质！包括哪一天和哪个战友吵架了，她也告诉我，一点都不隐瞒。

    她小时候很顽皮，娇生惯养，不爱学习，自由散漫，不受约束，没有好好的读书，文化底子比较差，写信错别字难免，而且每封信都写得很短，顶多也就一页纸，逻辑顺序也不太好，都是随意而来，想起什么就说什么！

    就这点“能耐”，还是在新兵训练时学到的。因为那时候连队开始补习文化，让战士们受益匪浅，她也一样，有了自己的收获！

    看到她写的这些粗浅的、从来不避讳自己缺点错误和真实感情的文字，我就更加觉得她坦诚可信、纯真可爱！

    秦晓瑜做人不拿娇，写信也不拿娇，都是实实在在的话，有什么说什么，从来不用那些华丽的形容词，来进行刻意的修饰，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情，看起来感到很亲切、很舒服、很可人。

    每次收到她的来信之后，我心里都感到很高兴，就像突然来了一阵清风，吹进了我的心坎。一拿到信，不管多忙，我都尽可能马上给她回信，不要让她等得太久了！

    那段时间，由于连队训练紧张，我还要抽空复习功课，准备参加全国统一考试，争取考个好成绩，我的时间也很紧张。

    另外，也怕让别人看到，不好意思，或者因此捞来闲言碎语，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。

    所以，我每次给她回信，都是趁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一个人找个偏僻的地方，偷偷写的，加快速度写，每次都要写两三页稿纸，最长的写过六页。

    她的每次来信，都是通信员从营部取回来之后，就直接交给我，别人基本看不到，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件事。

    所以，在很长时间里，我们连队的干部战士，根本就不知道我和秦晓瑜之间，已经有了很好的联系。

    就连我们一起到新兵连带新兵的几个战友（包括当时在新兵连和我最要好的女兵排三班长），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。他们都认识秦晓瑜，也都很喜欢这个美丽而又调皮、爱出风头又射击技术非常好的冀中姑娘。

    在他们印象中留存最深的，就是秦晓瑜总是爱顶撞我、多次跟我干仗的故事。他们根本想不到，秦晓瑜会和我这个曾经的“仇人”成为好朋友，甚至后来还发展了那样一段超出战友关系的特殊友谊——一段短暂的爱情故事。

    028.她特意来安慰我

    我每次给秦晓瑜回信时，除了简要介绍我的学习和训练情况之外，尽量多多鼓励她，说一些高兴的事情，让她看了我的信以后，能够心情愉快，充满信心。

    同时，每次在信中，我也争取教她点文化，告诉她信应该怎么写，怎样把事情经过说清楚，怎样在信中积极鼓励对方，准确地表达出自己对对方的那种关怀和战友情谊。

    另外，每次写信，我也不会忘记给她纠正错别字。

    虽然这件事一开始让她感到很不快，总是说我爱挑剔，看不上她，总认为她是傻丫头，什么都不懂，就知道胡闹。但等她长大成人、走入社会之后，就深刻认识到了其中的意义。

    今年春节期间，我们在qq里聊天时，她还当着她大女儿的面，高兴地聊起了这件事，以此来教育她的女儿，让孩子刻苦学习，认真做事，多多掌握文化知识，不要当“睁眼瞎”！

    就这样，我们从11月份到第二年上半年，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鸿雁传书，一个月互相写一至两封信，互相鼓励，互相关心，互相帮助，在一种基本还处在普通战友之间的正常关系下，度过了半年多，几乎没有什么感情上的超越和火花碰撞，更谈不上有丝毫卿卿我我的文字流露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，即使到了这个时候，我们之间还仅仅是普通的战友，是一个男兵和一个女兵之间普通的战友感情。

    要是说掺杂一点的话，只是称呼上还保持着新兵连时的下级关系。

    她在信中都是叫我班长，或者称我“野蛮分子”；我在回信中也都是叫她的名字，或者就叫她臭丫头！

    我们之间都习惯了这种叫法，两个人都觉得，这样的称呼很自然、很随和，也很亲切，就象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一样。

    当然，有两次算是有了点例外。

    第一次，是在我的高考成绩通过私人关系透出来之后，知道自己考得不是很理想，物理丢分比较多，成绩不拔尖，估计进本科班不容易（最后还是进去了），觉得很窝囊，心里很不自在，情绪不太好。

    在我心里感到很沮丧、情绪很低沉的时候，秦晓瑜特意从射击队赶来看望我、安慰我。

    在这之前，我已经在给她的一次回信中，简单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，顺便对她说：“我不太争气，这次没有考好，辜负了你的期望，辜负了你们九个女兵的期望，感到很对不起大家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”

    由于当时心情不愉快，希望对她发泄，就说得很直白，没有做任何文字上的修饰！

    看到我的回信之后，秦晓瑜估计我可能因为考得不理想，情绪受到了打击，需要有人鼓励和帮助。

    而她也认为，我能够向她倾吐和发泄，说明我很信任她、很在乎她，把她当作能够倾诉内心苦楚的亲人。

    将心比心，她决定来帮助我。

    所以，第三天上午，事先没有打招呼，她就从军里赶了过来，是搭师政治部一位领导的吉普车过来的。

    那天正好是礼拜天，她是特意请假过来安慰我的。

    不过，她没有直接到我们连队，她不敢来，怕别人说闲话，因为我们俩之间仅仅是一种普通的战友关系，根本没有超出这个严格的界限。如果她特意跑到连队来看望我，这算什么？别人又会怎么议论？

    那几天，我也不在连队，而是在团政治处宣传股帮忙，协助他们做文化补习班的收尾工作，主要是打打下手，帮助搬搬桌椅板凳，干点清扫教室之类的杂活。

    为了不给我造成不良影响，她甚至连团里都没有来，而是直接到了师里那位副师长家里。

    我们团有不少人认识她，因为新兵训练结束前，我和她，还有另外几个男兵，代表新兵二连，参加了全团的射击比赛。

    我们九个人干得不错，全部优秀，成绩斐然，在射击场上出尽了风头。这当中，有3三个新兵，其中只有她一个女兵，她又长得那么漂亮，目标自然非常明显。

    这个丫头也很争气，比赛成绩特别好，各个科目成绩都在前三名，排在我之后。跪姿无依托步枪射击，还得了第一名，算是超水平发挥了，把绝大部分男兵都压了下去，连我这个有名的校枪手，在这个单项上也输了一把。

    大个子团长非常高兴，也很惊讶！

    比赛结束后，团里召开表彰大会，团长专门把秦晓瑜请上了台，还一个劲地表扬，而把我们两个综合成绩比她好的男兵撇在了一边，让秦晓瑜出尽了风头，顿时风光无限。

    会后，大礼堂前面的光荣榜上，贴上了我们几个的照片，秦晓瑜的漂亮大照，就摆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，让大家眼馋得够呛！

    通过这件事，团机关的人都“认识”她了！她要是直接到团里来，肯定马上就会被大家认出来的，所以她没敢来。

    上午10点多，她直接从师里把电话打了过来，团总机班有一个我的老乡，知道我当时在政治处帮忙，马上就把电话转到了宣传股。

    那时候，部队的通信技术还很落后，我们团用的还是手摇电话机，不是拨号电话！外面来了电话，都得通过团里的总机转接。

    秦晓瑜的电话是从副师长家里打的，而且还是假冒副师长的孩子打的，说是让我马上赶过去一趟，出点公差，帮助干点活。

    宣传股郑股长是一位很好、很热心的领导，心地善良，乐于助人，尤其特别关照我们这些有点文化、能写写画画的小兵蛋子。听到是师首长家里要公差干活，又正好赶上团里的文化补习班刚刚结束，没有什么事了，二话没说，就准了我的假，让我马上出发。

    正好，团长要去师里开会，11点钟出发，吉普车就停在机关办公房（那时都是平房，我们团里还没有办公楼）前面的大道上，车上没有其他人，郑股长就找到团长，请团长顺便把我捎到师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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